“……你，有话直说。”
眼前的王俊凯好像看着他害怕的样子觉得挺有趣的，抿了抿嘴，又微微转头看王源的旁边。
“你旁边真的有人。老师好。”
王源还没反应过来，头毛就被轻轻薅了一把，老吴戴着厚底眼镜的脸正凑过来，一边还对王俊凯点了点头当回应。
“王小源同学，早读是读课本，不是读同桌的脸。”
“……”
“认真点啊，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明目张胆走神，就罚你朗读函数定律。”
老吴继续巡视去了，虽然刚才他也不算是真的批评，但是在这么显眼的位置被老师关切还是相当吸睛的，王源感觉到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，耳朵迅速烧红起来。
“不好意思，我提醒过你了。”
王俊凯依旧淡然地盯着英语书，仿佛刚才吓王源的不是他一样。
他这个人也太奇怪了吧？？真的会有人能跟他正常交流吗？？
可是，如果他刚才指的只是巡视的老吴，王源想不通自己那一刻怎么就会动摇了，光天化日几十个人的教室，他怎么会无端就真的心悸害怕了？
睡不好怕是真的会精神恍惚的！而且还是早点申请换位置离开这个神神道道的同桌比较好。
早上第二节课的课间休息按学校规矩要多十分钟，同学们大多都会去小卖部买点零食什么的，一下课就往外冲。王源铃声一响就往桌上一趴准备补眠，被一个大嗓门又炸起来。
“王源！！！吃不吃烤肠啊？？？”
喊他的是坐后排叫陈洱的男生，矮矮胖胖的眼睛亮亮的，人也挺热心，之前喊他一起回家的也是他，班上男生屈指可数，也就基本抱团在玩，只有坐在前排的王源和王俊凯还没能加入进去。
“我不用了，困……”王源摆摆手。
“你想吃我们给你捎两根回来。”
“那麻烦你们带瓶矿泉水回来吧。”
“行！”
男生们出去了，教室里除了几个补眠的或者看书的，也就没什么人了。王俊凯把书合上，环视了一周教室，然后起身准备出去。
王源睡得有点死，除非把他弄醒，不然是没办法出去的。王俊凯手伸出一半又收了回去，叹了口气，轻手轻脚把后桌的两张桌子搬开后走出去了。
趴在桌子上不太舒服，失眠一夜太阳穴也跳着疼，王源睡了两分钟就发觉根本睡不着，迷迷糊糊又开始自动胡思乱想，刚才那些男生都叫什么名字来着，好像有两个挺不安分是小混混，诶，为什么他们都没问王俊凯要不要吃东西呢，王俊凯，王俊凯还坐位置上的啊……
他睁开眼，身边已经没人了，背后两张桌子被挪开一大截。他张望了一会儿，看见了教室门外站在走廊上的王俊凯。
教学楼在二楼，望出去是学校的绿化区。有好几十年的老树，也有新种植的花圃，在他们教室旁就是一棵有些年头的洋槐花树，这个时节发了点新绿。
走廊上不断有人跑跳着来来去去，只有王俊凯一动不动地安静地凝视些那些发芽的树枝，虽然王源觉得他无论看黑板看英语书看老吴都是同一张平静脸，但他好像正在饶有兴趣地进行什么观察一样，表情也就生动一点。
王源盯着他，觉得他侧面真的是挺好看的，不由自主开始比较起自己来，虽然自己的皮肤可能比他白点头发软点，但是腿好像没有他长来着…………
王源还在认真比较他们腿长，王俊凯突然收回了看洋槐树的目光，一转头就和趴着偷看他的王源四目相对。王源迅速装作目光迷离看了看天花板，然后又趴了下去。
陈洱带着矿泉水回来了，整个人跑得热气腾腾地像个刚出笼的包子，还是大着嗓门儿：“不用给我钱啦！就两块钱的事，我请你了！”
“那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买烤肠，我请你。”
“行行行，小伙子上道！”陈洱笑得牙不见眼。
“那个，陈洱，我问你个事哦，你过来点。”
王源招招手让陈洱俯下身来，在他耳边问他：“你们跟王俊凯熟吗？”
陈洱闻言有点尴尬的样子，挠了挠耳朵，大嗓门减了三份三分：“其实我们没分班前就在一个班，不过王俊凯这个人有点不好接近的样子，跟他说了几次话他也不爱搭理，就算了。”
旁边戴着方框眼镜的高瘦方脸男生许黎明接话道：“不过他人还行吧，上学期期末考把卷子耷拉下来一半给我看呢。”
“不懂，不过还是你好接触，他看着一副欠钱脸。”陈洱总结道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，欠钱脸。”
王源这下再看王俊凯那尊雕塑般的侧影突然就品出点苦大仇深了，觉得挺可乐的。陈洱和许黎明回座位了，同学们也断断续续地回教室了，王俊凯这才慢悠悠转身往门口走。王源后排的人已经回来把桌子推回去了，王源自动就站起来给王俊凯留了个空出来。
王俊凯倒也没说什么，面朝他往里挪，走到一半被凳子有点卡住了，双手就往王源的腰间一搭。王源手撑在桌上被王俊凯抱着腰，感觉痒得不行，说了一句：“快点。”
没想到下一秒王俊凯就停住了，微凉的鼻息喷在王源的耳朵边，快速而清楚地说了一句：“下次在背后讨论别人的时候，记得小声点。”
……王源感觉做人好难。
真正文理科分班后，学习就进入了正轨，尽管是高一的课业也是多且密，一天下来几科新知识的狂轰滥炸，到晚课放学的时候，王源的眼睛都发直了。
陈洱他们早就等不及先跑了，王源慢吞吞地收拾东西，看王俊凯已经收好书包了，便站起来让他先走。
“没事，我跟你一起回去。”
王俊凯难得看起来懒散地靠在后桌上，看着他收书。
“你住哪儿的？”王源问。
“柳华小区。”
……还真顺路。
“那麻烦今晚你别吓唬我了。”
“我什么时候吓唬你了？”王俊凯轻声说，大概是光线在头顶的原因，瞳仁漆黑得像深不见底的海。
“不知道啊，我以前从来不做梦的，就跟你认识后你在那里梦啊梦的，我这两天真的没睡好。大家都是学习搭档，能不能对我好点。”
王俊凯喉咙里发出一点好像是笑的气声，把书包一提：“好吧。”
他们耽搁了十来分钟，学校都已经快没人了，路灯也熄灭了一半。穿过绿化区的时候有猫叫得有点凄惨，王源不知道怎么的有点发怵，走得快了点。王俊凯倒是跟散步似的怡然自得，双手插兜跟在他身后。
“哎，对了，你也没住学校宿舍啊？”王源没话找话。
“嗯，我一直都一个人住的。”
“我以前也挺向往宿舍生活，真的住了真受不了，那个脏乱差我的天，还偷偷抽烟……”
“我倒不是因为别人。我只能一个人住，别人会受不了我的。”
因为你的欠钱脸？王源腹诽的话不敢讲出来，默默又走了一段，到了完全没灯的那段小巷里。
“这里离你家很近了吧？”王俊凯问。
“嗯，这段过了就是小区门口。你家小区应该还得右拐吧。”
“难怪。”
“难怪什么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王俊凯说，“快走吧，这儿挺冷的。”
终于走出那段破巷子迎接光明，王源停住脚步跟王俊凯告别，王俊凯双手插兜还是站着没动，说：“没事，我看你上去。”
？？？？
“你别这样，我又不是小女孩。”
王源看见王俊凯微微低着头，初春的夜里温度不过十来度，呼吸时能看见淡淡的水汽，他像白天在教室里那样目光凝聚在王源身边不过几十厘米的地方，眼里有些奇异的光亮。
“可是，她是个小女孩啊。”
TB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