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天打滚儿的少女狗

别回来 亲爱的 如果你身边不剩任何人

再遇见

怎么就这么祸不单行?

我趴在草丛里摸索着那条消失的手链,心想或许根本就不该来这个鬼地方。晚上十一点轻轨都停运了,城市中央的废弃公园里阴森得跟恐怖片一样。谁叫白天工作要来这里取景,有的没的拍了一大堆,有用的没找出几张,回家后倒是发现戴在手上好多年,妈妈送的手链不见了。

找不到……我快要放弃,腰有点酸准备直起身,背后响起的谈话声把我吓得几乎叫出声。大半夜的怎么还有人来这里?我下意识僵着身体屏住呼吸,万一是江户川柯南那种听了黑衣人秘密对话被发现,可是会被解决的!脑子里中二又漫无边际地想着。

虽然在城市中央,但是这里周围只是几个小区,入夜也都安静下来,入春还有点冷,连虫鸣都少有,对话一点不漏地被我听进去。

“你不冷吗?”

“你不冷吗?”

“我为什么会冷?”

“那我为什么会冷?”

声音虽然压得低又有点模糊,但是我还是听出来是两个男生,而且有种谜之熟悉感……这奇怪的对话,看来我没有机会被暗杀了。

我估计我现在站起来会把他们吓得不轻,但是还是打算打道回府。真的是再次起身的瞬间,其中一个男生叫了对方的名字,吓得我再次趴了下去。

他说:“王俊凯你不要逞强。”

黑暗里我只能憋着扭曲了表情,这到底是缘分还是天意,我居然又碰见了上次让我偷听对话到差点哭了的小情侣?!这座城市也没这么小,事情也太巧了吧?

上次回去后我认真去了解过这两个小孩,可惜工作太忙,自己又对社交网络这些不熟悉,看着看着也就放弃了,倒是开始留心起他们确实挺火的,超市里酸酸乳上我一直以为还是周杰伦化妆了,结果是他们啊。

其实现在趁他们刚来,我完全可以偷偷走了。但是我觉得任何人经过上次的事大概都会理解我的无法离开的心情,我的少女心几年爆发一次比流星雨还罕见,他们两个的故事对我来说有可怕的吸引力。

我很快分清王俊凯王源的声音,再抬头,很暗的路灯光能看到两个不清楚的影子,高的那个是王俊凯,穿得比王源单薄一点。

“现在是倒春寒好不好,最冷了,你耍帅哦?”王源带着轻微抱怨的语气。

“倒什么……你都哪儿听的词啊。”王俊凯吸吸鼻子,“我不是耍帅,今天下雨没带伞,淋了一会儿。”

“没一群人追着你打伞嘛……哈哈哈。”王源语气突然就有点尴尬,自嘲地哈了两声。

“是嘛。追着我打还差不多。”

两个人突然就陷入了沉默,最后王源特别轻地说了句:“你不要自己想这么多。”

我觉得他们气压很低,好像是小凯那边出了什么事。为什么他们要半夜出来在这儿聊天呢?手机或者约个其他地方也好啊。再想想大概是害怕被有心人撞见吧,怎么总要这么躲躲藏藏呢。

“我今天下午去给你买了个蛋糕,不是很甜那种,抹茶和巧克力的,你现在吃不吃?”王源从提着的袋子里拿了盒子出来,递给王俊凯。

“……我想吃自己可以买的嘛。”这么说着的王俊凯还是乖乖接了过来,看不清吃没吃,灯光太暗了。

“你知道网上那些了吧……”王俊凯有点踟蹰地问。

“唉,没有嘛,都是那些,以前也有的,我也没注意。”

“你知道下午我被叫去公司了吧?”

“……知道。”

“那你知道他们叫我干嘛去了?”

王源没说话,我印象中他应该挺能说的,每次说话带着挺可爱的语气,让人特别想逗弄那种。这次他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,有点奇怪。

“虽然跟你也讨论过,但是我第一次这么详细听他们给我解释说明那些东西。还是觉得挺……恶心的。”

“然后你就连手机都被没收了?”王源听完之后好像还深呼吸了一口气。

“他们不让我看那些,而且我电话号码好像被曝光了,一直有人骚扰。”王俊凯说完又赶紧补上一句,“但是我没事。我觉得还好。”

“我们两个真的是年龄太小了吗,好像老是对什么都无能为力。”王源很失落的样子。

“我都十五岁了,快成年了。”王俊凯大概是在拍他肩膀,“只要那个时候到了,有自由就能做很多事了。”

“今天下午数学课,我们班有个男生解不出来几何题,居然在班上哭了。”王源没头没脑地转了话题。

“嗯?”

“我当时就想他们烦恼的事可真简单,两道题都能哭鼻子。”

“你是羡慕他们吧,”王俊凯笑,“谁愿意整天苦大仇深还不敢哭啊。”

我手撑着草地很酸,鼻子却觉得更酸,虽然不知道具体的事,但是联想到他们年少成名的身份,说羡慕一个为了数学哭鼻子的男生烦恼太轻,就觉得大概是他们背负的东西太重了吧。

深夜十一点,这个年龄的男生大概在家里准备入睡,打打游戏,作业快进入尾声,妈妈端来补身体的宵夜,这样的轻松平常吧。而我却无意中撞见两个无法普通的少年,在春寒料峭的夜晚轻描淡写地互相安慰。

“你要是冷,就把我衣服穿去。”王源真的开始脱衣服,又被王俊凯按住。两个身影慢慢地重合又拉扯开,最后王源还是停下了。

“你不用这么担心我,不像你又不像我了。”王俊凯好像很努力让自己带着笑说话,“我不是不跟你讲那些,说真的现在有我一个人怀疑很多东西就够了,你听了会更难受的。”

“我猜得到……你以为我只会打打闹闹吗,”王源声音冷冷的,“我不过是觉得失望啦,我们成立个组合也就一年多而已啊。”

“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,我跟他们也说了我该坚持的不可能放弃,我的底气在我自己心里。”

“喂你真的有点中二病。”王源故作嫌弃。

“初中二年级好意思说别人。”

那路灯一直闪闪闪,一下子嗡地又亮了,我再看就能看清楚他们两个在三米开外的样子了。

王俊凯一只手提着那个蛋糕盒子,一只手轻轻揽过王源的肩膀。王源只是微微晃了晃身子,还是安心地把下巴放在了王俊凯肩膀上,他也提着袋子,一只手绕到王俊凯后背轻轻拍了拍。

是一个非常轻的拥抱啊。橙黄色的路灯把他们的剪影变得像镶上毛边的老电影画面,身形清瘦的少年互相依偎,我的心好像被无声的音乐击中,回荡着短短的蜂鸣。

我抽空看过一点他们的节目,觉得王俊凯特别沉稳,开玩笑的时候都拿着分寸,心里暗暗想着莫非是恋爱锻炼出的功力,而王源就活泼天真的样子,被他宠得像个他的小朋友。那好像是一两年前的什么综艺了,跟我现在看到的轮廓分明的样子有些区别。

而真的不一样的是,他们好像突然变成两颗比肩而立的树,在共享雾霭流岚虹霓。

我真是发散太多太感性了。意识到自己的偷听和脑补已经让自己快热泪盈眶收不住了,我决定结束这场奇遇。趁他们还没发现,起身离开吧。

刚要拎包,突然就觉得凉嗖嗖的,抬头一看,本来在我面前挡着自己的一个什么告示牌倒下来,动静不小,王俊凯王源还拥抱着没分开,就这么看着半趴着的我。

“……我,在这边找东西……”我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,甚至不确定他们能不能看清我,但我没说他们的方言,我看到他们的表情放松了一点。或许以为我是个跟踪狂?

其实我以为他们会冲过来搜我身看我有没有相机之类的,因为我实在自己都觉得自己够可疑。可是真的出乎意料,先是王源松开王俊凯,对我说:

“你什么东西掉啦?”

一瞬间感到紧张的我结结巴巴:“是我妈妈送我的珍珠手链。”

“你跟他一样,我送他的手链他也弄丢过。”王俊凯说。

“你不要乱讲,明明掉在你家了你又不说,吓死我了。”王源立马反驳。

“重要的东西弄丢了我才着急,可是好像真的不见了。”我起身拍拍身上的碎草屑,“算啦。”

“姐姐,我们还有事要回去了,不然真的可以帮你找的。”王俊凯拉拉王源朝我走了两步。

我急忙说不不不不用了,脸上心虚的样子感觉很糟糕。这时候却突然下雨了,而且还不小,打在身上跟冰雹似的。

“我也没带伞……!”我听见王源在雨里喊,“你把蛋糕顶头上回去吧?”

“还不如把我顶你头上回去呢!”

我从包里翻出太阳伞朝他们扔过去,王俊凯接住了,看着我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。

“你们两个打我的伞回去——姐姐跑回去!”我望了一眼出口方向就开始狂奔。

我听到他们两个在背后大概是喊了我几声姐姐,雨太大我又跑得太快听不清。回头看了一下,我那把伞已经被打开了,两个小小少年在伞下挨得特别紧。

缘分确实妙不可言,大雨之前让我又遇见这两个人,看见了他们好像很少流露给别人的脆弱。想快点长大的十五岁,已经对世界某些规则心知肚明的十四岁,两个只是这样两次偶遇也能征服我的少年。

湿淋淋地坐在出租车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了,我的伞是蓝绿色的,好像真是代表着那两个孩子的颜色——太好了,那就让这把蓝绿色的伞小小地保护一下你们吧。让一点陌生的善意给你们多一点相信。

回家之后还是一直想着他们的事,睡不着只好拿了书出来看,读到一句“你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是不会失去的吗”。

我这个人很少相信什么,再熟悉可靠的东西也有随风的那天,所以我才会觉得这世界不太可爱。

但这个夜晚我想起来王俊凯王源两个名字,两个和我没有交集,故事一半靠我脑补的少年,心中竟然默默地,开始想看到他们一个可以相信的结局。

窗外雨还在下,整个城市像陷入模糊的梦境,不知道我那一把蓝绿色的伞现在在谁那里?

我一点都不担心它的下落,事实上在它为那两个小孩遮风挡雨了哪怕一瞬间的时候,我就觉得非常值得相信,一切都会好起来的,失去的也都会找到,迷失的会再相逢。




故事上篇是【旁听】 for my lucky karroy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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